衔枝远

有点想回来写点什么

【野渡无人舟自横|19H】取舍

*  @也 

*逻辑问题严重预警(虽然乱写不对但是我真的很想写这句“怎样取舍都有意义”QAQ)


6.17      11:55  am


  “嘀,嘀,嘀,嘀——”


  透过玻璃窗,审讯室里的桌案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,桌前穿着囚服的男子低着头,蓬草般的乱发从他头上垂下,遮住他的脸,看不清表情。他的手搭在椅子扶手上,仔细看就会发现,他是被扣在椅背上的,手上,腰上,脚上,都是黑色的捆绑带。椅子似乎经过了特殊处理,和地板紧紧黏在一起。


  “啪嗒!”


  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打开又重重落下,身着警服的女青年走出来,重重地深呼吸几下,才朝门外默默注视着玻璃内的男人报告道:“他不肯说。他……他说……”


  郎乔沉默了。她看着队长,他往常打理得油光发亮的头发已经分叉,胡渣一茬又一茬地丛生在这个男人脸上,他几乎和里面的那个男人看起来一样憔悴。


  “他说什么。”


  骆闻舟的眼珠子转都没转一下,死死地盯着玻璃窗里,声音枯得不成样子。


  昨天,六月十六日,端午节前夕,晋安区爆发616特大投毒案件。


  全城最大的粽子供应商,牡丹堂特供的节日礼粽,全部被人投毒,一部分居民当场两眼翻白口吐白沫毙命,一部分居民陷入深度昏迷,呈现溺水一般的状态,各大医院无法救治,但已经确诊,这种昏迷状态假若持续超过一天,病人就会死亡。


  而眼下便是这起大案的始作俑者之一。


  滔天的恨意被骆闻舟压制在心里,郎乔的话语轻飘飘飘进了他的耳朵。


  “他说……游戏已经开始了,他的伙伴将等着您,希望您玩得愉快……”


  彼时时针分针重叠,指向数字十二。玻璃窗里的男人仿若有有所感应般地抬起了头,他的脸很俊秀,可是惨白惨白的。他看着骆闻舟,一点,一点地勾起了嘴角,最后,在近乎崩开的情况下凝固住,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疯子。


  骆闻舟闭上了眼睛。


6.16      4:34  pm


  “师兄,我先去吧。”抓着白色衬衣的费渡站在骆闻舟背后,轻轻地搂住他的腰。


  “胡扯!这次极有可能又是心理有问题的罪犯,你别想着乱来。”骆闻舟眉头急跳了两下,反手把他抱住,没好气道。


  “就是因为这样才要我去,我最擅长和这类人打交道了,你不是说你手头上的案子和你的老师有关系吗?安心去查去,还是说你还是不放心我——”


  费渡骄傲地抬起下巴,斜睨着自己的爱人。


6.17        12:10


  不知道是费渡的眼神太过笃定,还是他太害怕费渡被自己可能表现出不信任的行为伤害,居然就那样答应了他。


  他居然没发现费渡那天连安眠药都准备好了,估计是打算说服不成就直接弄晕他,自己去。


  费渡。费渡!

  要是你敢,要是你敢!


  “嘭!”


  骆闻舟的拳砸在车窗上,梗着脖子重重喘着气儿。郎乔坐在前面不敢说话。


  你怎么就不懂得让人省心一点呢……祖宗啊……祖宗啊……


  他用手紧紧捂住了脸,几乎要把自己的上半身团成一个球,直到到达地点,才重重抹了一把脸。他不是在抹眼泪,而是想要把这两天的坏运气抹掉,他虽然不信命,但费渡的第六感要命地精准,能让他觉察到危险的罪犯,会是什么样的?他们会想出什么样的游戏?


  骆闻舟不敢再想,开了车门,大步往目的地买去。


  脚下是许久不见的黄土地,扬起的尘土呛得他想流眼泪,这里是F市已经仅有的旧工业区,从前年开始就荒废着,铁栏杆上蔓延着的都是苔藓和蕨类植物,工厂更是破旧不堪。


  然而这都是表面现象,骆闻舟走了进去才发现,这里早就变成一伙高科技罪犯的窝藏据点,白洁的地板,整齐的设备,还有对着他露出各种表情的员工,或者说,罪犯 。


  “我来了。他在哪里。”


  骆闻舟把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,将警证举起,环绕了一圈。


  “请来这边。”


  一位带着眼睛斯文白净的男子朝骆闻舟露出了礼貌的微笑,骆闻舟有跟在他身后走,些恍惚。看着他的假笑,骆闻舟突然明白了费渡为什么要来这里。


  也许他是觉得,如果没有我,这群人也会变成这样吧……


  “请坐。”


  男子微笑道。他们走进了一个房间里,这里光线幽暗,中间是一个小圆桌,旁边放着两把椅子,待骆闻舟坐下后,他自己也坐下了。


  然后他打开了墙壁上的电视。


  骆闻舟的瞳孔在屏幕放光的下一刻猛然放大————


  上面的是费渡。


  他被关在一个圆柱形玻璃容器里,水正从容器底部慢慢淹上来,已经触到了他的膝盖。他脸上还带着恬淡的笑容,仿佛在说,师兄,我很好,不用担心。


  骆闻舟从椅子上轰然而起,拔出手枪指着男子:“他在哪里!?”


  男子脸上的表情一点儿也没动,镇定自若地笑着:“他不在这儿。你找不到他的。杀了我也没用,更别说你不会杀我。就算你真的要杀我,我也不怕死啊。”


  说到这儿,他那凝固的微笑才显出了一丝裂缝,眼里出现了和被关在警局里的罪犯一样疯狂的表情。


  不。骆闻舟想。费渡,你们一点也不像,一点儿也不像,你是费渡。他们连你一根毛都比不上。


  屏幕光芒一亮,转换到另一个频道,是各个616受害人家属的哭喊。


  “我的儿啊!!!你才刚刚18呀!!!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!!!”


  一个个家属凄厉而悲痛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,荡得骆闻舟心神不宁。


  他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,关于这个“游戏”。


  他转过头,不可思议地望向男子。


  男子恢复了微笑,面色在幽暗的光的照射下更加诡秘,他缓缓开口,轻轻哼唱道:“你的母亲妻子同时落水选谁呢你的母亲妻子同时落水选谁呢?”


  明明是一个普通严肃的问题,被他编成童谣似的韵律哼出来,骆闻舟觉得通体恶寒,更令人发指的是,他听懂了男子的意思——他在对他阐述“游戏规则”。


  难怪,难过那些受害者都呈现溺水的症状,难怪费渡是被以那种方式……


  如果他选了居民,那么费渡就要被一点一点淹死;如果他选了费渡,那么那些居民就要全数死去。


  他要如何取舍?!


  “抱歉。”白衣男子笑嘻嘻地开口。“我们只是想要一个答案。我们只是想知道,您认为怎么取舍才是更有意义的呢?”


  所以你们就用人命游戏!?


  骆闻舟觉得自己汗毛倒立,他深呼吸几口气,逼迫自己冷静。


  如果是费渡。如果是费渡在这里,他会怎么做?


  骆闻舟看向左上方唯一的那小小灯光,和自己家的台灯看起来一样温暖,费渡总是坐在灯下看各种各样的书刊,任由自己对他上下其手。


  他不应该待在那个冷冰冰的圆筒里,而应该在温暖的灯光下,做什么都好。


  可是那些人……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?他们为什么不能坐起来,好好吃一餐饭,好好活下去呢?


  他静坐着,沉默了很久。期间男子“善意地”提醒他时间不多了,他也豪不理会。


  他坐在灯光下,像个孤独的思考者,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,他爱人的灵魂永远陪伴着他。


6.17       12:20


  水,已经淹过了费渡的腰部,沾湿了他最喜欢的白衬衣。


  骆闻舟于此同时抬头,道:“如果我能告诉你答案,你是不是就能放人了?”


  男子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,愣了一下,又笑道:“是啊。”


  骆闻舟对着他,也笑了,他说:“我的爱人曾经跟我讨论过这个问题,他说,无论如何取舍都是有意义的。你承认这点吗?”


  男子坦然地点了点头。


  “而哪个更有意义取决于人的主观感情,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,所以这个问题是多解的。”


  “所以我认为,在事实条件允许的情况下,两方都能获救。”


  “而现在显然就是这样的情况,请你放人。”


  男子沉默了,一直凝固的表情消失不见,不过很快,他又笑起来,道:“好啊。”


   费渡腰上的水飞速回流,玻璃容器的电子锁打开,费渡从中跌了出来。


  “这个工厂里都是这种毒药的解药,你们可得快些动作。”


  “你的答案我暂时还算满意,不过我们一旦发现漏洞,还会回来。”


  “别废心思抓我们了,你们抓不到的。”


6.17        13:00


  “别生气嘛——你看,危机不是解除了吗?”费渡坐在副驾驶座上,看着驾驶座上怒气冲冲的男人,笑容少有的乖巧。


  “哎你说,你是怎么干的?”


  “我跟他说这个问题有多个解。”


  “你傻呀!你诓他他亲人在你手上啊!他既然问了这个问题,就说明他曾经经历过类似情形,他必定救了某一个人,并且对这个人有复杂的感情……”


  骆闻舟听得青筋暴起,问:“那你当时去的时候呢?你什么心理?你给我分析一下?”


  费渡不出声了,窝起来吃骆闻舟给他买的煎饼果子。


  怎样取舍都有意义,有的时候有的问题没有标准答案,但只要知道这个道理,怎么样都问心无愧。


  阳光打在车窗上,照进来,打亮了两人的脸颊。


  只是有的时候,我们都觉得,大团圆结局更加美好。

  

  

  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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